李田田的诗歌和童话
真没想到,那篇文章会引起如此大的轰动。这几日,心情十分复杂,难以平息,不如还是用文字向你们诉说吧。
我生在湖南湘西一个偏僻的小寨子,由于家族重男轻女,出生后的第五天就被连夜送走、寄养在一位远房外婆家里。外婆老了,她给我喂了很多过期牛奶,导致我差点死去。在医院里几次抢救,父母便把我接回了家中。可没多久,父亲意外去世了,那年我4岁。
家里的重担落在母亲一人身上,有好几回因为交不起学费,就要辍学。不过我成绩特别好,学校老师找了希望工程帮我,还有一位日本姐姐,她偶然读到我写的一篇日记,很是感动,决定资助我。她把日记带走并发表在了日本报刊上,一直资助我从小学四年级到大学毕业。
我读的是定向免费师范生,虽然我的中考成绩是全县第三名,但由于家里没钱,加上弟弟也要继续学业,所以我报考了湖南第一师范学院。或许是家乡的山清水秀、儿时的经历,给了我一颗敏感多愁的心,我爱上了用文字表达自己。
15岁时我开始写诗,大学期间写了很多,没有投稿。只有几首发在博客上,被杂志编辑看中选发了。直到大三,我遇见了一位厉害的文学老师,他鼓励我潜心学习,好好写作。毕业后,我第一次投稿,就被《诗刊》重推发了头条。去年我开始转型写小说和童话,两篇小说编辑读后大赞很快就被《湖南文学》发表了,今年的童话也发在了《花火》上,而后被《湖南日报》重推。
这些使我更坚定了自己的文学梦。白天我和学生打成一片,尽快完成工作上的事,我给学生买了许多课外书,孩子们特别喜欢我,很多家长也是。下班后,我会先运动一小时,然后写作至深夜,与人少来往。我希望活得丰富,真诚地活着,活出自己的生命价值。
犹豫几年,我写下那篇文章。我以为会招来诋毁,网友的鼓励和关心却令我感动不已。“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说的就是我们的友情吧。因此,我决定发几首写的诗,一篇童话,来答谢你们,用文字致以我真诚的谢意,用文字来明志。希望将来能够出书,为孩子们带去惊喜。希望世界如我的童话,那般美好......
走过鬼门关
母亲的二胎又是女孩
父亲连夜翻山越岭
将我送给了一个四十多岁不育女人
她把我交给泥土与野草看管
有时我哭闹不睡觉
就把我塞进柜子里与蟑螂作伴
穷啊,没有花衣裳也无摇篮曲
有次养母喂我过期的牛奶
让我从鬼门关转了一圈
从此,我只喜欢与花草说话
我与众目睽睽已毫无关系
孤独的寨子
自从许多人搬离寨子
春天就变得空大
漫山野花没有人看
小鸭子的水塘安安静静
一只野白鹤休息
扛柴的爷爷也不会在意
通往山上的泥路上
只有牛草横行霸道
那些吊脚楼,很多不冒烟
只剩下骨头
母亲带我去桃溪洗澡
夏天的晚上
母亲带我去桃溪洗澡
临近水边
她故意咳嗽几声
只有风吹草动
母亲脱了上衣
露出硕大的乳房
而我全裸,毫无羞耻
溪水齐腰,月亮烂在水里
双腿流过鱼儿的快乐
连苦难也流走了
洗着洗着
母亲也变成了孩子
一只狐狸看月亮
狐狸坐在沙丘上
等待星星和月光
没有拥挤的高楼大厦
没有人来人往
天空还是那片天空
世界却不是那个世界
狐狸爱上了月亮
幻想那里有狐狸出没
走在老虎的前面
五岁的记忆
众人都说你死了
我假装哭泣
害怕别人说我没有良心
那是五岁的记忆
恍惚看见你的食指动了一下
看见你被穿上寿衣与黑色布鞋
不知道你要去哪里
听母亲说,问过菩萨
父亲三天后就会醒来
没人在意迷信
从此你活在别人的话语里
但我不认识你
木房子的墙壁上
有你留下的粉笔画
变成我们烧水做饭的光明
我们与逝者的关系
那年奶奶离开的时候
村里的人都跑来家里敲锣打鼓
我们小孩子就蹦蹦跳跳
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
在湘西,谁离开了,我们都不会哭
因为我们相信逝者还会回到人间
变成花朵,草木,蝴蝶
天地那么美,死后也是一种修行
仙女老师
在桃溪小学,我是唯一
穿汉服,头戴发簪的老师
那群六七岁的孩子好奇地尾随我
如果我转身
他们会一溜烟跑散
我与他们
隔着一个陌生的时代
有一回起风
宽大的衣裙随风飘舞
我听到他们在议论田田老师是仙女
我就真的以为自己是来自星星的人
乡下小学办公室
我们抄写材料,教育学生
讲几句不痛不痒的道理
或八卦家事
女同事无所顾忌地喂奶
露出了硕大的乳房
有时校长来了,我们站起来
有时局长来了,我们藏起来
有时谁也不来,面对面坐着
看到的只是一张面孔
久走夜路
一个人走路
从一滴水里看清自己
卖水果的小贩没有回家
摩的师傅故意向你鸣笛
你说故乡已经很近嘞
大雪就要来临
这条路走了很多遍
不是归来,也不是走向远方
只有慢慢的,把眼睛落在地上
哑孩子
孩子8岁还不能说话
她在乌云里寻找雷霆
有一天,她在我手心写下她的名字
全世界都该变成了哑巴
记得那年在梨树下哭泣
我们用雪花织成翅膀
春天一到,我就失去舌头
学小草点头,学鲤鱼跳舞
永远不要忘记那首歌(童话)
几乎所有的小孩都有一个正式的名字,可是我没有。你可以笑我是个野孩子,我一点都不在乎,只要你能开心,只要你愿意跟我成为朋友。
说到朋友,我真是有一箩筐的话要说。在我们这里,除了我、张小梅、田薇薇之外,所有的人都老了。加上张小云和田薇薇长年卧病在床,你可以想象,一个小孩年年都只能跟老人玩,多少是有点孤单的。而且我们这里的老人也越来越少,每年都会减少一到两个。若是所有的老人都不在了,岂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独自生活了?因此我急切地渴望能拥有一个朋友,一个跟我一样大的孩子朋友。你肯定会疑惑,为什么我没有名字?没有名字的我,又怎么称呼?没关系,到时候你来为我取一个名字就好了。因为奶奶说我是村里唯一能走动的小孩,就算没有正式的名字,也不会被叫错,她唤我妹伢。她还说,总有一天,许多孩子都会成为我的朋友,会争着给我取名字。只要他们会唱:
“妹儿,妹儿,你莫哭,田也有,地也有,转个弯弯是你屋,石榴树上一饼糖,滴滴答答看月亮,月亮过沟,踩死泥鳅,泥鳅告状,告到和尚,和尚念经,念到观音,观音挑水,碰到海鬼,海鬼划船。碰到观南,观南挖土,一挖挖到扭屁股......”
“来,妹伢,穿上它,紫云婆婆死了,今天我们要去她家跳舞。”奶奶说道。我说过,这里的人都老了,奶奶也一样。她在很久以前就已经满脸皱纹、头发花白,不过牙齿倒是没有老,一颗也没少。
“这是用今年最新的稻草编织的裙子,喜欢吧。”奶奶问。
“婆婆,这里人人都穿稻草裙,我看不出来这件稻草裙有什么不同。”我说。跟大多数的稻草裙一样,这条裙子刚好盖住了膝盖,裙摆挂着干枯的流苏稻穗。上衣倒是有一点点不同,奶奶用稻草扎了一颗星星别在了衣领上。
“你穿上转个圈看看。”奶奶说道。奶奶的要求我有什么理由拒绝呢?她是我唯一的亲人,在我5个月时,爸爸妈妈去了很远的地方打工就再也没能回来过。我很快穿好了,我把双手伸向天空,轻轻地转着,流苏稻穗也跟着摆动,接着我听到一阵“叮当-叮当”的声音。
“婆婆,你看,流苏稻穗变成了小铃铛。”我欣喜地说。一个个喇叭一样的铃铛挂在身上,我轻轻走到哪里,哪里便可以发出声音。是啊,我从小就喜欢与众不同,我希望能一眼吸引到孩子的目光,我希望全世界的孩子来跟我做朋友。
“婆婆,你是怎么做到的?”我惊讶地问。
“很简单,每当微风吹过时,用个袋子把它们装起来。然后将微风倾洒在这件衣服上,久而久之,稻穗借助了风的魔力,只要轻轻抖动稻穗就会开心地变成小铃铛。”奶奶回答。
“准备出发吧。”奶奶拉起了我的手。
在花溪村,无论谁死了都要去他家里跳舞,我们一点也不觉得悲伤,因为叶子都有飘落的时候,更何况人呢。我记得五年前张阿婆离开的时候,好多人都跑到她家里唱歌跳舞。那时我七岁,村里还有别的小孩子,我们一起蹦蹦跳跳地玩着小鸡捉老鹰的游戏。谁离开了,都不会哭,我们听说死去的人可以变成世间万物。有好几次,我看见张阿婆的坟墓上开出了花朵,我就知道她变成了一朵花。还有一次,一朵云停在我家门口,不肯散开,我就知道她变成了一朵云来陪我的奶奶。所以啊,紫云婆婆死了,我们也不会流泪。她以前那么爱吃土豆,说不定会变成一颗土豆呢。
紫云婆婆离我家只有五分钟的步程,她总是一个人住在吊脚楼里,所谓吊脚楼就是用木头建造的山中住房。几百年前,山里豺狼虎豹随处可见,为了躲避猛兽的袭击,祖先们用现成的大树作架子,捆上木材,再铺上野竹树条,在顶上搭架子盖上顶篷,修起了大大小小的空中住房,尽管没用一颗钉子也十分牢固。花溪村的房子都是吊脚楼,有的是一层楼,有的是两层,还有的是三层楼。我很喜欢住这样的房子,因为奶奶说过吊脚楼里藏着祖先的脚印,运气好的话,还可以与遥远的祖先相遇,与他们说说话。
紫云婆婆没有孩子,或许曾经有过,可是后来都不见了。真的,也许你不会相信,没有一个人为她流泪。并不是因为大家都不喜欢她,所以没人哭,而是我们太爱她了。我们都记得她曾经有一双弯弯的眼睛,笑起来特别温柔。她会用叶子包很多好吃的,还会种各种各样的花儿,衣服上永远别着一朵小花。现在她死了,躺在木床上,我们想用动听的歌声和好看的舞蹈送送她,这样的话,哪怕只有她一个人变成土豆也不会觉得孤单。谁不喜欢听见美美的歌声呢?大家都穿着稻草编织的衣服、手拉手围着紫云婆婆转圈唱着歌:“妹儿,妹儿,你莫哭。田也有,地也有,转个弯弯是你屋...”当我转完第五个圈时,发现紫云婆婆居然不见了。这是我第一次看见躺在床上的人忽然消失了,就像一滴水忽然渗进土壤里。可是其他的人没有像我一样感到惊讶,他们不停地拍手,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
“婆婆,这是怎么回事呀?”我惊讶地问。
“这是一件非常荣耀的事,凡是真正信任并热爱泥土的人,死后就可以马上与泥土融为一体,可以随自己的喜好,想在地上长出什么就长出什么。”妈妈回答。
“那么紫云婆婆可能真的会变成土豆咯,可是她也爱种花,我想她肯定可以变成一棵美美的土豆花。”我说。
紫云婆婆消失后,我和奶奶打算离开她的木房子。
“请大家等一等。”村里唱歌最好听的爷爷说话了,大家称他为梯玛。
谁也不清楚梯玛爷爷到底有多少岁了,可能是八十岁,也可能是一百岁。他总是穿着一件长长的红袍子遮住全身,衣服外只露出一双苍老的手掌,头上喜欢戴着一顶用棕叶编织的草帽。他不仅会唱那些大家都不会的歌,据说还能用古老的咒语唤醒死在外地的亲人,让他们自己走回家。所以我们都很信任他,他的话最有威严了。
“紫云婆婆走了,这间木房子再也没人住了。我们都知道,没有人住的木房子非常孤单。这样,我们请那些野花野草、无处可居的鸟兽搬进来,陪伴木房子吧。”梯玛爷爷说完朝天空挥了挥手。
“好。”大家异口同声地说。
梯玛爷爷仰起头,开始吹响他的牛角号。牛角发出的声音会是怎样的呢?你能想象得到吗?当号声“嗡”的一响,耳朵差点震聋,我看见房间里冒出密密麻麻的青草嫩芽,一朵紫云英开在青草中间,木板壁上也爬满了绿绿的葛藤。喔,还有一条花斑蛇蜷缩在门口探着脑袋,一只蝴蝶飞在牛角上扇动翅膀。现在我什么都明白啦,为何那些永远没人再住的木房子会长出许多植物来,因为木房子也会像人一样害怕孤单,它们需要各类动植物的陪伴。于是我决定从裙摆上拔下一只小铃铛,挂在窗户木框上,等风吹过时铃铛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就像音乐一样,准备住进来的那条花蛇也不会感到孤单了。就在我把铃铛挂好后,其他人突然不见了,像紫云婆婆那样,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连奶奶也不见了。我一下子感到非常恐慌,赶紧取下我的小铃铛,可房间里仍然只有我一个人。我跑到门外,村里安静极了,我没有看到任何人。
其他人都去哪里了呢?难道这里真的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决定去田薇薇家看看,她生下来就患有小儿麻痹症走不了多远,她应该没有消失。通往田薇薇的家要穿过一片小竹林,以前孩子多的时候我们经常在竹林里捉蛐蛐儿、玩游戏,或者比赛攀爬竹子。当我走进竹林时,竹枝刮掉了我衣领上用稻草扎的星星,星星滚落到地上发出万丈光芒,我简直惊呆了!我碰到了死去的张阿婆、紫云婆婆、李大爷、二狗叔叔......以及我去年因患病而去世的好朋友陈雨君,他们正一起开心地玩瞎子摸人的游戏,星光照亮了每一个人。我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妹伢,你来啦,快跟我们一起玩。”二狗叔叔说完,和活着时一样甩了甩额前的头发。
“二狗叔叔,你,你不是由于找不到工作而喝农药死了吗?”我惊疑地问。
“啊?我没死,我只是玩了隐身术,不让别人再看到我。”二狗叔叔说。
“是妹伢,妹伢你来啦。”陈雨君喊了我。
“雨君,你当时病得很严重,无法说话了,他们说你再也不能陪我玩了。”我难过地说。
“妹伢,他们不知道,现在我可以飞了,瞧我......”雨君说完就在竹林间飞来飞去,她跟我同岁还是那么好看,她常常梳着两条羊角辫。
“妹伢,你婆婆身体可好?今年快八十岁了吧。”张阿婆慈爱地问。
“嗯,婆婆身体很好。张阿婆,我记得你去世时都九十多岁了,你怎么?”我小心地问。
“我啊,我可没死,我只是到了一个你们看不见的地方生活。”张阿婆拄着拐杖微笑着说道。
“就是,他们今天以为我也死了。我不过是想来竹林重温下童年的快乐......”紫云婆婆手里拿着一朵紫色喇叭花。
“不过,只有小孩子才能看见我们,拥有继续跟我们玩耍的资格。”张阿婆说道。
张阿婆讲完后,竹林里“死去”的人越来越多了,起初我感到害怕,可见大家都那么温柔快活,我就渐渐安心了。我也准备打算加入瞎子摸人的游戏,一对约摸三十来岁的夫妇朝我走来: “妹伢,你都长这么大了。”女人抚摸着我的脑袋说道,她真漂亮,一头乌黑长发,眼睛亮亮的,额心间有一颗红痣。
“确实,她才5个月时,我们就遇到了车祸,没能陪伴她长大,连名字都没来得及取。”男人说着皱了皱眉头。
“你们是?”其实我的心里已经隐约感觉到了,他们紧紧地抱着我,我从女人身上闻到一股茉莉清香,很像妈妈的味道。
“团聚了好,今天天气不错。”张阿婆也走了过来。
“阿婆,梯玛爷爷他们全都不见啦。”我又想到了这件事。
“喔,应该是你的眼睛暂时没有看见,你把这个带上。”张阿婆递给了我一片竹叶,“待会儿回到紫云婆婆的家,你用竹叶轻轻拂过眼睛,他们就会出现了。”
“妹伢,我也给你一样礼物。”女人送了我一朵新鲜茉莉花,“你把花让田薇薇和张小梅闻闻,她们的病就会好了,以后有人陪你玩啦。”
“妹伢,我,为你唱首歌吧,祝你快乐长大。”雨君跑来抱了我。
“妹儿,妹儿,你莫哭,田也有,地也有,转个弯弯是你屋...”雨君大声地歌唱,接着竹林里所有人合唱这首歌,他们边唱边拍着双手。当歌声结束时,张阿婆、紫云婆婆、李大爷、二狗叔叔、陈雨君......还有那对夫妇竟然全都消失了!竹林里又只剩下下我一人,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可我的手里却握着一支茉莉花和一片绿竹叶。我不得不马上跑回紫云婆婆的家,我必须找到奶奶问个究竟。
我按照张阿婆的说法将竹叶轻拂眼睛,果然看见了奶奶他们,梯玛爷爷还在吹着号角,其他人正在跳舞,时间仿佛从未流逝过。我把在竹林里的一切告诉了奶奶,梯玛爷爷放下了牛角。
“只要有山有花有溪水,花溪村的人就永远不会真正死去。”梯玛爷爷说:“真幸运,你还是个孩子,能看见我们日日想念的人。”
后来茉莉花治好了张小梅、田薇薇的病,我们终于又可以一起跑步玩了。15岁时,我们三个也决定离开花溪村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就像之前那些离开花溪村的乡亲们。出发前奶奶对我说道:“永远不要忘记那首歌的唱法,妹儿,妹儿,你莫哭,田也有,地也有,转个弯弯是你屋...它将能带你重回花溪村。”
来到花溪村外,我遇见了好多朋友,他们争着给我取名字,可我已快长大了,我还是喜欢别人叫我“妹伢”。每当我想回到花溪村时就会默唱那首歌,我回到花溪村喝最甘甜的泉水、嗅最芳香的花朵,听梯玛爷爷吹号角。我把那支茉莉花种在了花溪河边,几年后它开出一大片。
花溪村真的再也没有人会真正死去!
作者简介:原名:李田田,笔名:小辫子。土家族女,1994年出生于湖南湘西,现为湘西永顺一偏远乡村小学教师。
有组诗发于2017年9月《诗刊》头条,在省级文学刊物发表过小说,诗歌和童话。
电话:15174390493 地址:湖南张家界市桑植县利福塔桃子溪学校